闭门造糖

Chapter two

叶修很快接受了“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全息技术已具备雏形”这样的设定，但还是对于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这件事感到疑惑。
黄少天以“老叶这说来就话长了”为开头，大段大段毫无营养的废话为填充物，“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为结尾给出了他的答案。
叶修觉得，虽然认识黄少天才几天，但就在这几天里，自己浪费的生命比之前的二十多年还要多。
于是他又问喻文州。
“因为不安全啊。”银色长发的术士晃动手上的法杖，几道诅咒之箭射出，打散了一团正在成型的黑雾，“这种黑雾是程序bug在全息里的化身，它凝聚成的怪物是能够威胁到玩家生命的。”
叶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喻文州，或者说索克萨尔。他直觉喻文州没有说实话，但对方压在平和的表情和冷静的语气之下的担忧却又并非作假。
“要小心。”喻文州郑重地告诫道。
“会注意的。”叶修说，“对了，全息里有像网游那样的若干个普通区以及神之领域之分吗？”
“没有。”喻文州摇头，“只有这一个区域。”
“但这个区域可是很大的！比神之领域还要大得多！”黄少天插话，“不过比现实世界还是要小上不少的，老叶你回到B市后大概会和皇风的那群人一起混吧，记得经常来蓝溪阁找我和队长啊！很方便的！一定要来啊！不然我会去骚扰你的！”
叶修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像坏了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一样被源源不断浪费的未来，顿觉生无可恋。
不过说句心里话，叶修其实和黄少天还有喻文州很投缘。通过全息，能够方便的拜会千里之外的好友，这还是很让他感到满意的。
但于此同时，叶修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在留学期间，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经常和王杰希联系，两人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
然后，叶修突然发现，他记不清自己和王杰希是为什么分手的了。
他尝试着回忆了一会儿，却只发现自己同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王杰希交往的了。
那么他还记得些什么呢？
他记得自己从小和王杰希一起长大，他照顾王杰希，却又把他当作一个令人欣赏的友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王杰希产生了占有欲，并默认了对方对自己的占有欲。
可是他们究竟是怎么在一起了的呢？
叶修心底一沉。
他发觉了自己身上，存在着不被自己掌控的一部分。

皇风队长是一个高大憨厚的男人，年轻的脸上能看出认真和勤恳。
“你好，我叫田森，驱魔师扫地焚香的操作者。”
叶修模仿着他的格式。
“你好，我叫叶修，目前用的是战斗法师神说要有光。”
田森露出了明显的疑惑神色。
“可是黄少说你用的是个人妖号守护天使忧郁小猫猫啊？”
叶修冷酷地在心里给黄少天判了死刑，缓刑到他能在全息里杀掉夜雨声烦执行。

和田森一起登录后，叶修发现自己果然出现在了皇风的地盘上，周围阴森森的，枯树、石棺、坟墓随处可见。
“像是埋骨之地。”叶修猜测。
“没错。”田森竖起了大拇指，“我们的任务主要就是清理bug，同时也可以去和其它npc交流，触发剧情。”他介绍道。
“没有任务、副本和boss吗？”叶修问。
“没有，全息不是那么生硬的东西。”田森说，“不过在经历剧情的过程中有可能会触发这些东西。”
叶修点点头表示他理解了，就握住战矛，一个龙牙起手，刺向不远处一个纯黑的怪。
田森有些惊讶。
“喻队是说了你操作了得，但他没告诉我你在全息里也这么厉害。”
听了这话，三下两下解决了bug的叶修有些郁闷。
“这没什么吧，不过是网游里普通新手的水准，黄少天在全息里可以吊打我。”
“你一定要和黄少比那能怪谁呢。”田森摊手，“全息可比键盘操作难上手多了，喻队说你接触全息才一个星期，大多数人这时候连角色平衡都掌握不好呢。”
“哪有这么夸张。”叶修明显不相信，“虽然身体数据有差别，但也就和在现实世界里行动差不多啊，使用技能也不比用键盘鼠标操作难，只是我身体反应还远远比不上纯手速。”
田森终于无奈了。
“要怎么才能和一个天才解释清楚一般人的情况啊！”他扶额，“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年纪不小了喻队还推荐你进入测试组。”
“年纪不小”的二十五岁青年叶修觉得自己或许和田森的三观有些不合。
“你知道吗？只有在家里人催我找女朋友的时候，我才会被评价为‘年纪不小’。”他真诚地说。
“哦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田森连忙道歉，“只不过全息确实更适合精力旺盛的青少年，而且成年后上手会很困难，我们这些测试员普遍成年不久。”
“怪不得文州和少天大学都没读完就已经当了几年测试员了。”叶修这下悟了。

从“按摩椅”上爬下来，叶修觉得自己精神奕奕，一点没有运动了好几个小时的实感。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田森关切地询问。
“完全没有……”叶修眼神闪烁，“我连续打几个小时网游都比这累。”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田森，像是在讨要一个答案。
“那就好。”田森转移话题，“你的水平很不错，不需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操作全息装置的方式也教给你了，以后可以自己安排，每个工作日工作满八个小时就行。需要找我就去皇朝遗风工会总部。”
叶修看出了田森不愿过多解释。
“好的，明白了。”他说。

出了公司，叶修在楼下小卖铺买了一张荣耀新卡。他虽然全职业精通，但却一直没有固定的账号卡。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回到家，插卡登录第十区。看着弹出的提示框，叶修愣了一下神，鬼使神差般地输入了三个字。
君莫笑。

—TBC—